【202304】田志 | ChatGPT开启人工智能新时代，国家公共治理能力需同步跟进

注：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

2022年11月30日，美国人工智能研究实验室OpenAI推出了人工智能技术驱动的ChatGPT聊天机器人，供公众免费测试。作为一个语言模型，它本质上只是一个智能聊天软件，然而由于其优异的用户体验和功能特点远超此前同类产品，最终引发了鲶鱼效应和破圈效应。发布5天内，ChatGPT收获了100万用户；推出仅2个月，活跃用户过亿，成为历史上增长最快的消费者应用程序。2023年2月10日，比尔·盖茨在接受德国商报《Handelsblatt》采访时表示，“ChatGPT的重要性不亚于互联网的发明”。目前，该程序只在美国、韩国、日本、印度、新加坡等部分国家试点，并未对中国大陆及港澳台等中文地区开放，尽管我国只有极少数群体直接接触到该程序，但依然快速引发了商业领域及社会各界的高度关注和广泛热议。国投集团中投咨询公司政策分析师田志认为，该软件是人工智能技术在社会应用领域的综合集成和重大突破，意味着数字科技大航海时代的到来，对社会百业及大众生活方式都将产生现实冲击和长远影响，同时对各国政府公共服务及决策水平也提出了更高要求。 

一、ChatGPT技术带来的确定性未来

ChatGPT软件在测试中展示了优秀的信息处理及人类语言表达能力，其背后更为丰富的应用场景以及持续自我迭代升级能力，则给我们带来了更大想象空间。观察人工智能的技术发展规律，我们未来确定性的发展方向至少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诸多职业劳动领域将被重塑和逐步替代。人工智能新技术的应用，会影响到几乎所有的体力、脑力群体，在诸如生产制造、社会安保、车辆驾驶、工程设计、技术分析、医疗诊断等领域，将进一步摆脱传统工作模式，与此同时，也会诞生诸多新的职业领域，社会职业群体将逐渐向人工智能技术操作以及社会功能性服务领域转移。

二是各种信息不对称性程度进一步降低，人类个体潜能得以更大程度开发。智能机器人能够实现对海量互联网信息的高效采集和汇总分析，在“全知全能”人工智能的帮助下，人类将极大减少信息盲区、信息误区，社会生产、生活更加高效便捷，个体有条件追求更高层级的自由意志和自主生活。

三是人工智能将推动现有政府公共服务模式深入变革。人工智能技术的进步，为各国政府机构提供了全新的技术手段、决策工具和服务模式，来提升其公共服务品质，比如在教育、卫生、医疗、司法、社会安全、行业监管、公共项目决策等领域。人工智能技术的革命性应用，必将倒逼各国政府不断革新既有的行政管理模式及公共决策水平。 

二、人工智能带来的三大挑战

一是新技术革命带来的群体失业挑战。正如历次技术革命所经历的那样，人工智能技术的快速推进，很可能会加剧出现结构化的失业群体，这就需要政府统筹实施职业技能教育以及社会就业保障专项政策。人工智能新时代的到来，必然会倒逼国家教育机制变革以及人才培养、评价标准不断调整，否则教育体系培养的人才将无法适应和匹配未来社会的职业需要。为保障社会基础性就业，政府往往在一些特定公共项目中刻意减少对生产效率和技术手段的应用。比如，为应对3年疫情防控和经济低迷压力，2023年1月10日，国家发改委发布的《国家以工代赈管理办法》特别提到，“以工代赈项目应按照能用人工尽量不用机械、能组织当地群众务工尽量不用专业施工队伍的要求来组织实施”。不过通常来说，人工智能造成的失业，会快速被新的职业机会所弥补。

二是人工智能带来的社会秩序及管理规范挑战。人工智能就像一把双刃剑，必然会在金融诈骗、个人隐私泄漏、知识产权侵犯、犯罪技能扩散、黑客技术劫持等方面造成新的社会压力。随着人工智能自主意识崛起，还会带来人工智能的伦理规范和治理困境，比如机器人暴力行为及群体对抗等潜在问题。不过在可见未来，人工智能作为一种技术工具，更大的可能是被不同的资本力量、政治力量、国际力量所操纵，用于彼此私利的谋求，进而导致对人类文明自身加速走向更深层次的分裂、对抗和冲突。当前，美国法律人士呼吁2023年能够通过立法进一步规范社交媒体公司，而欧盟也有望推出全球首个人工智能法案。如何与快速进阶的人工智能相处，成为人类当下亟需解决的核心议题。

三是人工智能带来的技术交流与信息开放挑战。ChatGPT为代表的人工智能具有开放、共享的天然属性，这就需要一个充分开放包容的技术条件和社会环境，从而让海量数字化信息持续处于通联和累加状态，并实现全球范围内专业技术领域的资源共享和分工协作。如果一国的数字科技领域面临跨境信息交流闭锁，以及国内同业间构建过多的信息阻隔和技术壁垒，那么必然导致其人工智能开发受到限制，并在全球竞争中处于劣势。2022年10月12日，拜登政府发布的《国家安全战略报告》提出，“为了在一个充满竞争的时代保持和加强国际合作，我们将采取双轨制的方法”。在一条轨道上，美方将与任何愿意与我们进行建设性合作以应对共同挑战的国家合作，包括其地缘政治对手；在另一条轨道上，美方将深化与民主国家和其他志同道合国家的合作。从其表述来看，中国的人工智能技术开发和应用，存在着中美、中外能否充分交流互动的现实考验。

三、对策建议

ChatGPT聊天机器人推出后，在我国互联网信息科技领域掀起轩然大波，百度、阿里、腾讯、京东、科大讯飞等公司纷纷宣布进入赛道。国家间、企业间的科技之战，往往是败者出局、赢者通吃。人工智能是我国科技发展的必经之路，依托庞大的人口基数、经济体量，以及中文地域独有的数字信息体系，我国具备人工智能全链式综合发展的天然条件和优势。基于人工智能带来的潜在挑战和风险，特从政府视角提出以下对策建议。

一是积极审慎地运用人工智能技术成果，提升政府公共服务效能。针对人工智能影响较大的职业领域，诸如医疗、教育、政府机构等，一方面积极审慎地试点和推行人工智能新技术，减少不必要的行业阻碍，确保大众及时共享科技文明进步成果；另一方面，通过国民普通教育、职业教育体系不断优化和国家专项政策实施，减少技术革新带来的结构性失业。政府行政管理体系借助人工智能技术，能够进一步实现精简行政机构、改善公共服务品质、提升领导决策水平的目标。

二是全面盘点和战略管控国家数字化知识信息资源。激励和引导各类科研机构、互联网技术企业加强基础研发、商业应用，推动各领域基础性信息资源的有序开放和互联互通。通过制定人工智能的政策法规和行业规则，推动产业健康有序发展，并防范人工智能带来的直接及潜在负面影响。与此同时，加强人工智能领域的全球竞争性情报分析，保障我国与海外主流国家保持前沿科技信息的同步。

三是加强国际间人工智能领域的战略互信及交流合作。人工智能所代表的硅基文明逐步兴起，人类所代表的碳基文明发展到了一个关键路口。当下时点，各国政府需要统一价值立场、形成共识，构建人工智能技术发展和风险防控的规则秩序体系。中国与美国、中国与西方世界面临对人工智能技术崛起这一重大问题，在保障我方国家信息安全和掌控核心技术的前提下，有必要进一步加强彼此间的战略互信和交流合作，避免地缘政治冲突，防范人工智能技术沦为新的对抗性、战争性工具。

本文作者：田志，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02级硕士，高级经济师，现就职于国投集团中投咨询有限公司。